“什么跟什么啊？”

许攸娇嗔，把那天的所见所闻都跟苏卿说了个遍。

一向大大咧咧的她，现在说起话来，也带有几分小女人的娇羞。

“还好阿姨她不计较这么多，压根没说什么。不然，我真要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了。”

许攸长吁一口气，喋喋不休，“不过我和傅川虽然是青梅竹马，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妈妈，据说很早以前就到国外留学去了。”

“长得怎么样？”苏卿随口一问。

许攸道，“那必须漂亮啊。非常端庄典雅，就像名画里走出来的人，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！”

苏卿莞尔一笑，以眼神示意她，“那是好事呀。怎么样，你现在和傅川可回不到以前那种好哥们相处的模式了吧？”

许攸低垂眼睑，嗫喏，“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……”

“停停停，打断你这种小女人的内耗心理。”苏卿一脸严肃认真，“所以，你今天叫我来，到底所为何事？”

“实在是因为，过年这几天，傅川一直跟着我。”

“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？”

“可是我们两个还没有确定关系呀！这算什么嘛。”

许攸嘴唇一嘟，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酒吧另外一处角落，眼里含着委屈。

那儿坐着光风霁月的傅川。

傅川衣袖轻轻挽起一小部分，露出光洁结实的小臂。

金丝边眼镜更衬得他文质彬彬。

许攸一时间犯了难。

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令她如至云端。

那可是傅川。

身在平时病人来去匆匆的鉴定科，也能凭一己之力让病人停留的时间多上好几分钟的傅川。

他……会喜欢她吗？

如果不喜欢，那这段时间他们超过朋友的亲密举动，又算是怎么一回事？

短短一分钟内，许攸心里已经划过无数猜想。

还没等想出个眉目来，就被苏卿一把攥住了手腕，“攸攸，你以前可不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。你想知道什么，我带你去问！”

“诶，等等！”

这边，顾霆彦一来，就看见了久违的好友傅川。

两人相识多年，熟悉得很。

是碰面就能坐在一起喝酒并且讨论心事的关系。

顾霆彦坐下来几分钟都不言语。

“帅哥，来杯红酒吗？”一个服务员路过他们两人身边，妩媚笑着问。

顾霆彦头也不抬，冷淡道：“别来烦我。”

“我要两杯，谢谢。”坐在对面的傅川却是淡淡一笑，将服务员迷得四荤八素。

他像是压根没察觉到一样，将其中一杯递到顾霆彦面前，“来酒吧不喝酒，不像是你的风格。有烦心事吗？”

顾霆彦怔了怔，还是接过。

半晌，他突然问：“傅川，从医学角度看，有没有母亲会完全不爱自己的儿子？”

“会有，但极少，除非发生过无法消除的隔阂。”

顾霆彦默默想了下，排除了这种可能性。

他又问：“如果一个母亲之前不认识自己的孩子，而对他做出了一些伤害他的举动，是可能的吗？”

傅川严谨地答：“可能性也比较小。一般而言，母子之间因为有血缘关系存在，会有一种微妙的联系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，心灵感应。”

可是苏云和顾子轩之间，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这种东西。

否则也不会之前在还没认出顾子轩之前，让绑匪绑架他。

虽然说亲子鉴定报告已经证据确凿，但顾霆彦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。

更为重要的是，这是横亘在他和苏卿中间一道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“怎么了？”傅川解答了两个问题，见顾霆彦眉心紧紧拧着，察觉到不对，出声询问道。

顾霆彦沉吟，抛出重磅炸弹，“苏云和小轩，是母子关系。”

傅川瞳孔骤然一缩，已经移到嘴边的红酒杯，都停住了，随后又慢慢往下放。

“那你和苏卿……”

“几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。”顾霆彦一字一顿。

纵使没什么语气，也能十分容易地觉察出他话语里的沉重。

他十根手指交叠在一起握成拳，额头往上靠着。

顾霆彦的声音就这么一字不落地低微传了过来，“原本我以为，是她对不起我。现在看来，我对不起她更多一点。”

他没什么资格说她，也没什么资格计较她这么多。

理智告诉他，现在和她分开，是对她最好的安排，也不至于到那时东窗事发的时候，让她成为全城人的笑柄。

然而，他仍然舍不得。

傅川动了动嘴唇，在短暂的震惊过后，理智立即回笼，“这个消息是谁给你的？”

顾霆彦本想说“你出差的时候，在你的医院检测的”。

然而话没出口，突然许攸的声音通过酒吧里的麦克风清晰地传过来，“傅川，傅川。”

两人同时往酒吧中心看过去。

傅川一转头，就看见站在酒吧灯光下的许攸。

她一头短发利落漂亮，握着麦克风的手用力，在他看来的时候灿烂地笑了起来，“今天，我要你一个准话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？”

许攸嘴唇忍不住颤抖。

站上来之前，有苏卿的鼓励，有酒精的麻痹作用，但更多的还是对这份感情的患得患失。

说出来第一句之后，后面的就好说多了。

许攸磕磕绊绊地道：“从小，我们两个就形影不离。你温润如玉，知书达礼，成绩优秀，是天之骄子。而我呢，我是跟在你身后的小跟班，望着你的影子，追逐着你的影子。”

许攸笑了下，“可是我不甘心啊。于是我拼命努力，好不容易和你站到差不多的位置，看着近在咫尺的你，却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。因为我们两个太熟了，我只好以好哥们的身份和你相处。”

说到这儿，许攸明显看见，原本在很远的傅川，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