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4章 纯度信仰

西大陆的情况, 陆希在晚一点的时候也接到了消息,当然还有那个逃跑的商人一家。

“这么说,你真是受冤枉了……”陆希听完他的诉苦, 也不禁觉得有点好笑。好好的做生意,甚至为了证明清白还特地种了实验田对照组, 结果反而被诬蔑成了凶手, 真是有够倒霉。

商人苦着脸:“幸好我跑得快……”但是房子啊什么的都只能扔在西大陆了, 算一算财产损失也不少呢。

陆希笑了笑:“说起来, 我这里也确实需要再组建一支商队。”路特现在更多地把兴趣放在了海上,再找个人来分担他的工作也是必需的。

“哈瓦肯愿为您效劳,尊敬的陛下!”商人大喜过望的直接跪到地上去了。光明神在上, 女王组建的商队,那不就是皇家商人吗?他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啊!

陆希新建的这支商队, 主要就是跑圣城周边的那些国家的。

罗曼公国已经并入了辉光之国的版图, 罗曼大公本人和次子都战死,长子倒是在山口战役中活了下来, 因为他居然没有像他的父亲一样死犟到底,而是在损失了一半骑士之后选择了投降。

当然这么一来,他也就不是什么罗曼公国的继承人了,而是作为战犯要进行劳动改造。不过陆希也给了他们一个时限:好好劳动十年, 通过思想教育考核,都可以恢复自由人的身份。

至于他们的家属, 陆希在罚没了他们一半财产之后也就不搞株连了,允许其带着剩下的财产过日子,等待丈夫刑满释放。

对此决定, 这些骑士的家属也是反应不一。有比较聪明的感恩戴德, 并且开始寻思拿手里剩下的钱做点什么才不会坐吃山空;但也有人十分不满, 觉得即使罗曼公国覆灭,他们的贵族血统是不会变的,不应该沦落到跟普通人一样;甚至还有人觉得罚没的一半家产就等于贵族的赎金,应该立刻把她的丈夫放回来,继续在原有的封地上当领主。

对第一类人,陆希暗示手下可以给他们一点投资机会,毕竟如果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认可了新的政权,适应了新的生活,那么回到家的骑士多半也会被其感染,老老实实地过日子。

至于后面那两类还自觉高贵的糊涂蛋,新去接手的官员就丝毫也不客气了,直接将他们驱逐出原领地,爱去哪儿去哪儿,离开罗曼公国也行,反正女王并不怎么稀罕他们能带走的那些宝石和金币,那玩艺儿对女王来说根本没有价值。

什么,你说奴隶也是财产?对不起,奴隶不能带走,他们现在属于女王,只需要为女王工作三年就能换取自由民的资格。当然,如果真有被洗脑的,听到这个条件还哭着喊着要跟着原主人走的,那倒也没人拦着。女王说了,目前他们只需要真心愿意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的人,冥顽不灵的捣蛋分子不要,随便他们去哪儿,反正跑不出光明大陆,早晚还是会落到女王手里的。

但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好去。所谓的三圣联盟,在罗曼公国一夕覆灭之后,就已经作鸟兽散了。那几个小国都战战兢兢,后悔不该加入什么同盟,甚至有一个小公国的大公已经携全家逃往了西大陆,生怕自己也落个罗曼大公的下场——他们可是听说了,辉光女王召唤出了迷失之地的顶级魔兽,一道火焰下去就直接屠杀了罗曼公国的骑士团!

这种谣言陆希听了也是无奈。说它胡编乱造吧,它倒也不是全然信口开河,确实有夏国的大巫,也确实是魔兽的外形,至于罗曼的骑士团,现在也确实不在了……但说什么顶级魔兽一下子屠杀了整个骑士团,这就扯淡了,什么样的顶级魔兽能达到这种地步啊?轩辕氏其实也做不到的。

陆希不喜欢听到这种“魔兽至上论”,大家都觉得有这种无法战胜的魔兽,那人类就会失去希望,到时候不是自暴自弃,就是又被虚无缥缈的信仰和什么死后之福占了上风。

于是陆希叫人辟了个谣——不是魔兽屠杀了骑士团,而是女王陛下的军队使用炼金武器,干掉了半个骑士团。这才是事实呢!女王陛下的功劳不能被抹杀!

然而这谣辟了跟没辟也没啥两样,总之是罗曼的骑士团完蛋了!这就令各国的骑士与贵族们人人自危起来。

这种情况有好处也有坏处。好处就是瓦解了不少人的侥幸心理,大部分领主都不再觉得,自己可以倚仗手下的骑士,与辉光女王正面对抗了,毕竟罗曼的骑士团在东大陆都是有名的,一般的小国根本没法与其相比,更别说什么贵族领主了。

而坏处则是,贵族们终于发现他们的地位将要不保,再不起来反抗,就再也没有机会了!

“可能还是太高压了?”陆希自我反省了一下,“激起逆反心理了。”

“但他们都要反抗了,不镇压也不行啊……”紧接着女王陛下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,“都是超凡者,不镇住他们,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制造好多起恐-怖-事-件,普通人怎么办呢?”这简直就好比美丽国不禁枪一样,拿着自动□□的人随便就能冲进校园来一次屠杀,而普通人只能喊老天保佑。而觉醒的异能更麻烦,因为枪可以禁掉,异能一旦觉醒却没法收回。

而且她也没打算把觉醒者赶尽杀绝,如果他们肯遵纪守法,凭自己的能力去谋生,一样能取得比普通人更高的社会地位啊。看看劳拉小丫头,看看百丽儿,看看——算了,有些贵族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,他们属于旧时代,且固执地不肯适应和跟随新时代,那就只能被时代的车轮碾成碎片了。

其实也不仅仅是贵族们,魔族里同样有这样的人。

陆希拿起桌子上的报告:“妮娜申请与面具解除血契?”

“是的。”递上报告的是血契研究小组的人,“妮娜冕下申请做这个实验。”实验小组虽然在解除血契上有了一些进展,但这还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使用,并且使用的对象还是女教皇,难免有那么点儿战战兢兢。

其实尤兰也递交了申请,愿意做这第一只“小白鼠”。但妮娜以研究组长的身份拒绝了她,决定自己来做志愿者,理由是她有自我治疗的能力,哪怕解除过程中出现问题,处理起来也更方便。

当然,假如试验成功,那么尤兰则可以马上与毒液解除血契关系,然后毒液也就可以处理掉了——说实在的为了不让这个狂信者自杀,监狱的看守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,实在都要看守得没有耐心了。

“不过——”研究员递上了第二份报告,“冕下还有一份申请,如果血契成功解除,她申请与面具重新缔结改良版的契约,并且——她建议可以同时契约两人。冕下她选择了灰塔的那位卡特琳娜女长老。”

改良版的契约,就是一份浅层契约。这份契约不像血契那样深入灵魂,所以能够分担的影响也就少一些。但面具和女长老都在学习,如果他们能够理清自己的能力,将其归纳到知识领域中来,那么他们受到的光明神的影响也会减少,妮娜或许就能负担得起。

陆希皱了皱眉,没有立刻说话。她明白妮娜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申请——愿意与魔族公爵们签订契约的人,远远不够。

“尤兰大人也已经申请,如果解除了与毒液的血契,她愿意与红塔的那位三首长老签订深层的契约。”

三首长老之前的状态其实也不是特别好,只不过红塔隐瞒了消息而已——事实上红塔的长老们状态远不如灰塔长老们稳定,就在会议召开之前不久,还有一位长老失去理智,最终被埋在了墓园里,留下的魔晶则成了红塔魔法阵的动力源。

不过在碘剂治疗之后,三首长老的情绪有了很大好转,但如果来到光明大陆,受到的影响还是很大。而且麻烦的是,他之前认为自己是九头蛇血脉,现在却被证明不是,因此要指望他理清自己的血脉实在是不容易,估计短时间内是不能指望的。

但是三首长老又很重要,因为他研究的是魔法阵。虽然是专精攻击型的,但能量流动这种事儿其实万变不离其宗,能研究魔法阵,就能研究神术阵,也就能研究夏国的阵法。所以陆希需要这个人材,更需要他到光明大陆上来,跟其余人一起研究,如何结合科学与魔法,做出大型的蓄电池来。

尤兰知道这个计划。她自己其实不是善于学习和研究的人,在某些方面来说跟学渣女骑士伦吉尔属于同一类的,所以她申请契约三首长老,也算是贡献自己能尽的力量。

但是三首长老的等级……一份改良契约是承载不了的。

“批准吧。”陆希拿着报告发了一会儿呆,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她很清楚尤兰有多么恨血契这东西,但是现在她却主动申请签订血契,她相信的不是三首长老,而是陆希。

“这个……”在研究员拿着报告离开之后,光球出现在书桌的烛台上,像是在白天就点起了蜡烛一样,“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……”

“又是什么坏消息?”陆希斜眼看它,“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没好事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光球吞吞吐吐,“你现在的信仰值虽然不满十万,但——信仰的纯度很高。”

“纯度?”陆希莫名其妙,“信仰还有纯度?”

“有的……”光球吭吭哧哧地解释着,“其实一般的人,信仰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……”

这很好理解,就像佛前许愿,绝大部分都为的是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,比如父母身体健康啦,孩子学业有成啦,夫妻感情和睦啦,亲戚一起发财啦……没有目的,谁许愿呢?

“但是信仰你的人,不一定是只为了自己。”光球从烛台上飘了起来,“其实最早信仰神的人也不为自己,为的是拯救这个世界……”

就像第一任教皇,他建立教会为的是凝聚所有人的意志,与魔兽对抗,让人类得以生存延续。他本人信仰神并不为自己能够得到更强大的能力,甚至可以说他并不那么“虔诚”,但他的信仰纯度却是非常高的,因为他希望神能够拯救世界。

而信仰陆希的人,最初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得到了更好的生活,但渐渐的,有些人就不是了……

就像尤兰,她忍着自己的厌恶申请签订血契,为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?其实并没有。就连妮娜,名义上已经成为女教皇,但她过的日子,跟从前那些教皇们可根本没法比。

她们为的是更多人的自由、安全与幸福。她们跟随陆希,也是为了实现她们所向往的那个世界。

“纯度太高的信仰,也会散发耀眼的光辉。”光球郑重地说,但是在祂的概念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高尚与卑劣的区别,只是阐述一个现实,“当这种光辉太过明显的时候,很难说会不会……也引起新神的注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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