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.她的现在（一）

“Alice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千面的眼神让小诗心都碎了。“若”《ruo》“看”《kan》“小”《.com》“说”“网”他的眼里从刚刚开始的讽刺慢慢的变成了不可置信，最后变的平静和沉默，就像一块烧的通红的铁块，被浸入冰冷的水里，“嗤”的一声，所有带着情绪的火焰被熄灭的彻彻底底。小诗的声音清脆地响在这个静谧的夜里，显得格外的苍白和空洞。她说完之后，千面静静地问了这么一句，把她能够搜刮出来的所有绝情的话语堵在了喉口处。

她眨了眨眼睛，脖颈挺的笔直：“我没有怎么了。这本来就是我的真实面目。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吧。”

“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千面只是静静地打断了她的话，又问了一句。

小诗觉得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脸上淡漠的神情，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么会装，竟然在这种场景下还能这么不动声色，而她的心里，除了刚刚的刺痛之后，竟然便再无波澜。千面的冷静让她隐隐害怕起来，却也没再激起她异样的情绪。她稳了稳心神，坦然地看着千面的眼睛，并未答话。

“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千面问了第三次。这次，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地袭卷了她的直觉，她看着她变的黯沉的深蓝色眼睛，心被微微攥紧。

告诉他，告诉他你的遭遇，告诉他你真的不是这样的女人，告诉他你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，告诉他其实你并不想说这些话伤害他，告诉他其实你的害怕、恐惧和歉疚，告诉他你的一切……

“你果然不相信我。”就在她嘴唇蠕动了几下，然后紧紧抿起的时候，千面轻声笑了一下，缓缓直起了身体。

“你刚刚说的一切，我都记住了。记在这里，一字一句，我都不敢忘。”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，“我要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，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，竟然会相信什么狗屁爱情。而把我耍的团团转的女人，竟然是看上去那么单纯的小女孩。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，原来我做的一切，都是一个笑话。原来过去全是我自己荒唐，这算不算阴沟里翻船？可笑的是我现在还没有恨你。我竟然无法恨你！我竟然还在心里为你找各种各样的借口，我想说服自己你是有苦衷的，你不是这样的女人，在你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我无法想象的事情……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了，我问了你三次，你却一声不吭。我想告诉自己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，是真的。我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儿，而你对我也是同等的感情……我想告诉自己，你是认真的……可是我错了。”

她的感官都变的迟钝和麻木起来，那种身处绝对黑暗的感觉又开始笼罩着她的全身，那种冰冷的恐惧缓缓爬上她的脊背，让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。当千面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“可是我错了”，她的身体微微一震。

她是真的失去他了。

但是她很奇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点多余的感情，当千面转身离开之际，她竟然还冷静地说了一句：“后会有期。”

千面微微停顿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，当她再也看不到千面的身影之后，她才反应过来，提脚便想去追。她的高跟鞋陷在松软的泥土里，让她一下子摔倒在地，夜晚的露水沾湿了她的礼服，玫瑰的刺划破了她柔嫩的肌肤，她蹒跚地爬起来，脱掉高跟鞋，继续追去。在她再一次摔倒之后，膝盖处传来的痛楚奇异地钻进了心里，接着便蔓延至全身，心脏就像一块多孔奶酪，再也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，从内力慢慢腐蚀、坍塌。一种缓慢却灼热的痛楚，迟钝地占领了她的全身，她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，慢慢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，但是很奇怪的是，她竟然毫无眼泪。

有皮鞋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，这种节奏的脚步声，她再熟悉不过。在那段黑暗里，她整日整夜的都在期盼着这个脚步的来临，曾经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，产生过很多幻觉。在幻觉里，她无数次听到这个脚步声，所以，她现在以为，这只不过是又一个幻觉而已，直到那双温热的手抬起她的脸，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，对上那双如墨玉般温润，如古潭般深邃的眼睛。

“啧啧，真可怜。”他一脸悲天悯人地叹息，擦了擦小诗脸上沾着的泥土，“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不相信你的男人这么伤心呢？是你亲手结束的，就不要躲在这里伤心了。他也看不到你的痛苦，来，起来吧。”

他温柔扶起小诗，银色的光芒一闪，小诗看到他右手食指上套了一个简单的环戒。

“这是……”她的眼睛里发出询问的信息，看向喻清宸微笑着摩挲的戒指。

他微微一笑道：“你的眼光很好，这个礼物我很喜欢。虽然廉价，但是难得是有一个好寓意。”

啊，这还是很久之前她和元宵在香港逛街时买下来的。她把头扭到一边去，嘴唇紧紧抿起来。两根手指执拗地把她的下巴扭转过去，他的脸凑过来，微笑道：“不要说这个戒指你不是打算送给我的。我虽然会了解你那是说谎，但是我还是会生气。所以，你不要惹我生气，知道了么？”

小诗咬着下唇点点头。

“而现在，你这副愚蠢的样子让我看了有点儿生气，去，把衣服换了，结束宴会后，去找他，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听到我说的话了吗？”夹在她下巴的手指一用力，痛楚传来，但是和她心里的想比而言，不算什么。

她点点头，眼神茫然而空洞：“知道了。”

“乖。”喻清宸拍了拍她的脸颊，又微笑起来，“怎么还坐在地上？要我帮你吗？”

她浑身不禁打了一个颤栗，迅速爬起来，跟着喻清宸离开花园。

“换这个。”在她走入更衣室时，喻清宸将一个盒子递给她。小诗打开一看，脸色顿时变的煞白，她抬起羽睫，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。
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他依旧微笑着。

“不，不是。”小诗赶紧否认，低下眼睑，关上门。隔绝了他令人颤栗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