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陆慢跟着前台进入电梯时, 看见她按下倒数第二高的楼层。

陆慢：！！！我这么高的身份都不能去最高层吗？

她开始怀疑这家生命研究院有黑幕。如果身份越高能去的楼层越高，那要什么程度才能去最高层？

不过她思考的时间不多，电梯很快上升到了第四层, 陆慢甚至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上升失重感。

电梯门在面前打开, 不出意外, 露出一条昏暗的走廊。

灯光在头顶闪烁，四处落满灰尘, 一些废弃物品随意散落在地上。

陆慢皱着眉，回头想去找前台的人影, 但是前台居然一瞬间消失了。

现在电梯中灯光稳定，但是不论陆慢怎么按电梯都没办法再移动, 而前台消失后，整层楼可能只剩下陆慢一人。

“我觉得我可能填错了。”陆慢摸了摸下巴, “不应该填学者，我没有考虑过，如果生命研究所和学者处于对立面怎么办。”

虽然可能性很小, 但陆慢经历过医院的事，又接触过小紫和小红两个人类友善派的感染体，知道这是有可能的。

她手里抓着的毛绒熊已经挣脱了她的手，从上面跳到地上。

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把消防斧, 熊眼中闪过冰冷的光。

“队长你要是行动不方便……就也不用打架。”陆慢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。

不忍直视啊。明明表面是这么可爱的毛绒玩具, 但偏偏队长附身上去后, 就有恐怖娃娃的气质, 一时间不知道谁是反派。

谢玉虽然不能说话，但是五感没有消失, 他回过头对陆慢点头, 让她赶紧出来看看。

陆慢立刻走出来, 她知道谢玉在提醒什么，因为她也突然意识到。

之前办公室里有一个物品属于一个男人，而男人在电梯里被摔成肉饼。

果然，陆慢离开电梯的下一秒，她就听到背后传来坠落的巨大动静。

漆黑的电梯井中传来似人非人的惨叫，陆慢头顶留下一滴冷汗。

“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类了。”陆慢站在漆黑的走廊中打量周围，“前台说这里有最新研究，也许就藏在两边的玻璃墙后。”

是的，走廊两边并不是实墙，而是玻璃一样的镜面，借助昏暗的灯光看去，似乎玻璃后面有极为厚重的迷雾。

她走过去，将脸凑近玻璃，想看清楚迷雾后面有没有隐藏什么。

一无所获 ，迷雾似乎隔绝了视线，她连影子都看不到。

而且奇怪的是，既然是雾，那应该十分轻飘，会随着空气流动而流动，而陆慢看过去，只觉得那些迷雾仿佛凝固了，一动不动。

陆慢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，直到她眼睛一瞥，看向身后站在另一块玻璃前的谢玉，突然背后汗毛倒竖。

她猛地离开玻璃。

【刚刚玻璃上倒映的不是你的影子，而是玻璃中的东西。】

【它在观察你。】

“不用你提醒。”陆慢拍了拍胸，“但是真的吓死了，幸好还隔着一扇玻璃。”

谢玉不知道陆慢为什么出声，疑惑地回头，试图打手语跟她交流。

突然余光也瞟见自己的影子，居然没有动。

杀神附体的毛绒熊眼中凶光四射，差点就用消防斧劈过去，在即将劈到玻璃前硬生生止住。

如果玻璃是为了关住里面的东西，那一定不能破坏。

“迷雾中有东西。”陆慢知道谢玉不能说话，就主动开口解答他的疑惑，“不过我们看不到实体，它们也许也无法从玻璃中出来。”

毛绒熊收起消防斧，指了指前面：要不要继续前进。

“继续往前走吧。”陆慢看着一直漆黑的前方，“前台说这一层有生命研究所的最新研究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有点在意。”

暂且把这一层存在的东西都当做感染体吧，但是关在玻璃房中，应该是实验体。

那研究人员呢？就算变成感染体，数量也应该不少，而不应该消失地干干净净。

接下来的路程，玻璃中的黑影都没有再出现。

“虽然它们都没出现，但一定还在观察我们。”陆慢自言自语，也是在说给谢玉听，“你能感觉到吗，很多视线集中在我们身上。”

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，那些怪物始终只是观察，没有进一步攻击。

难道它们无法打碎玻璃吗？

陆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然后看到谢玉摇摇晃晃举着消防斧走向玻璃。

然后将手放在玻璃上，发出吧唧一声。

陆慢：……

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该笑还是不笑，就看到一只模糊的……手？从玻璃另一面贴上来。

试探？还是友好？

陆慢摸不准，然后发现自己面前的玻璃上也贴了一只手。

而那只手似乎知道陆慢发现自己，开始慢慢变化，最后伸出一根手指，指向某个方向。

“它想……让我去哪？”

【不是它，是它们。】

陆慢和谢玉后退一步，仰视走廊两边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玻璃墙。

随着时间越来越长，里面的影子似乎越来越明显，从实体一般的迷雾中逐渐显出身形。

它们形态各异，但居然都指着同一个方向，似乎想让陆慢两人过去。

这些感染体怎么回事？

陆慢带着强烈的怀疑，精神操控的天赋不自觉用起来，她直接入侵到玻璃背后的空间，试图将精神连接随意接上一个感染体。

下一秒她就吐了。

谢玉吓一大跳，拖着消防斧围在陆慢脚边着急转圈，不断比手势问她怎么了。

“我没事……”陆慢悄悄擦掉嘴角的血，“这些玻璃后面的区域很奇怪，我的天赋居然无法穿过这层空间使用。”

毕竟在此之前，陆慢从来没想过自己A级天赋发动还需要媒介。

但刚刚她刚刚进入玻璃后，就觉得自己像暴风雨中落水的渔民，没有渔船的保护，几个瞬息间就被撕得粉碎。

能在这扇玻璃后存在的感染体，到底是什么样子？

而且怎么可能有精神操控无法抵达的地方呢？这里甚至不算A级恶化区域。

玻璃中的影子似乎也发现陆慢的不适，其中最为高大的一个影子走上前来，站在离玻璃极近的位置。

‘我们没有恶意。’

玻璃上出现血字，又很快消失，几乎只在一眨眼间。

‘你来错地方了，你不应该来这儿。’

这些感染体居然是可以交流的！谢玉立刻去推陆慢，希望她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
陆慢当然明白了，她开始坦白说话：“对，我冒用了其他人的身份，于是被带到了这里。”

“你们为什么说我来错了地方？你们是怎么回事？”

玻璃上的血字又一闪而过。如果站在这儿的是其他人，恐怕根本无法发现玻璃上曾经出现过血字。

也就陆慢和谢玉两个进入A级后，身体各方面素质大幅度强化，这才用动态视力捕捉到字迹。

‘你既不是陵城人，又不是时间城居民。’

‘你不是感染体，但也不是纯粹的人类。’

‘你的灵魂和此刻外貌不符，而且你不是我们的敌人。’

“什么意思？”陆慢追问，“我给自己填的身份是学者……如果不是字面上意思，那么你们知道那个超高级感染体的存在？”

“而且你们和它是敌人。为什么，你们等级不高，应该处于学者的控制下才对。”

‘……’

黑色的影子静静矗立在玻璃后的迷雾中，让人望而生畏，心底发寒。

陆慢现在相信，它们有能力打开玻璃，因为它们甚至知道时间城的存在。

有能力却偏偏不离开，这其中的怪异让人更加心惊。

‘去办公室吧，你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。’

陆慢问01号：“我能信任它们吗？”

01号说：【可以，你已经获得了它们的认可。】

陆慢：“什么？我还什么都没做啊。”

血字又紧跟一句：‘但是你身边的人需要去其他层。’

陆慢放下去的心又警惕起来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‘请不要担心，我们没有任何恶意。’血字在玻璃上闪现，‘任何存在进入生命研究所，都需要去正确的楼层，并获得正确的信息，或者走上既定的道路。’

‘一切都有定数，我们不会干扰。’

怎么神神叨叨起来？在一个科学研究机构里有点画风不对吧。

‘你的朋友不会有生命威胁，三层楼和他有很强的联系，请相信我们。’

陆慢面无表情地和玻璃后黑影对视，直到谢玉拉了拉她裤腿。

谢玉点头，表示自己要去。

“那行。”陆慢松口，“你们说我走错了，那我应该去哪层？”

‘最高层。’

陆慢眼皮跳了跳：“那我要求我朋友离开第三层后能直接到我的楼层来。”

黑影答应了。可以看出，它们虽然被关在玻璃后，但权能比她想象中大。

不过谢玉走后，黑影又都静止不动了，也不再和她对话，这一层仿佛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。

既然它们没有着急将陆慢赶走，那她也就不着急，既然有机会知道眼前一切的起因，她不会错过。

顺着影影绰绰的方向，陆慢找到最深处的办公室。

办公室门没有锁，陆慢推开门进去后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身份卡。

她感到震撼，这就像进入一个灵堂，所有以照片形式出现的人都死亡了，因此以这种方式纪念。

“明昊英、方宏胜、孟成益、孙和安、毕初容……”

她一边念着这些名字，一边觉得蹊跷，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正好有一本工作日志，她拿过来翻到第一页，就在满页密密麻麻的名字中，找到了这些人。

【特此感谢这些研究者的贡献……

在未知的迷雾前他们举起火种，用无私与纯粹来对抗黑夜，

他们没有超凡天赋，没有钢铁身躯，

他们只是我们的同事、后辈和学生，

而以后，它们将成为研究报告上冰冷的名字，在哪之前，我们始终要记得，

有这样一群渺小的研究者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投身实验，争取一线生机，

请记住，这104个人，是我们的同事、后辈和学生。】